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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芙蓉 2010-10-13 09:17

论戏曲声乐

[font=黑体][size=4][align=center]论  戏  曲  声  乐[/align][/size][/font]

       戏曲艺术中唱和念的表演艺术,它是在唐宋各种民间歌曲、唐宋大曲及诸宫调、唱赚等说唱音乐唱念技艺的基础上逐步形成的,经过历代戏曲演员的实践和创造而得到发展,有着鲜明的民族风格和深厚的历史传统。
       唱与念,是戏曲声乐的两大组成部分,虽然表现形式不同,规律却是一致的。历代论述声乐的著作中所述唱法,都兼指念白。历代有成就的演员,无一例外唱念俱佳。元燕南芝庵所著《唱论》一书,对戏曲声乐的论述,涉及的范围相当广泛。他提出了发声、咬字和唱曲等方面的基本要求,如“声要圆熟、腔要彻满”;唱字要“字真、句笃”;唱曲要注意“起末”、“过渡”、“□簪”(指为使行腔美听,对唱腔进行必要的装饰)、“□落”(乐句结束音的唱法)以及注意掌握乐曲的地方风格等。这些论述既是当时声乐艺术实践经验的总结,也是后世戏曲声乐继承和发展的基础。
       明代昆山腔的改革者魏良辅等人,在南曲的基础上,吸收了北曲的歌唱技艺,发展为戏曲史上著名的“水磨调”,引起了南曲唱法的重大革新。它歌唱既重吐字、归韵、收声,又重字的头、腹、尾过渡匀称;发声讲究口形,启口轻圆,出音纯正;行腔婉转优美;表现感情更加细腻,从而将戏曲声乐提高到一个新的阶段。昆曲在声乐上的成就和贡献,也影响了其他声腔剧种的唱念艺术。尽管各剧种的音乐风格不同,但昆曲的发声、咬字、行腔等基本法则,一直为后世许多剧种的演员所继承和借鉴。
       用嗓:各剧种都因其独特的音乐风格而有自己的习惯用嗓方法。但归纳起来,大体不外3种,即大嗓、小嗓与大小嗓结合。大嗓即真声,古称“阔口”,又名“本嗓”、“大本腔”、“阳调”,或称“平喉”。小嗓即假声,古称“细口”、“小口”,又名“假嗓”、“二本腔”、“阴调”及“子喉”。梆子系统的“边音”及“二音子”也属小嗓唱法。大小嗓结合即真假声结合的唱法,昆曲称“阴阳互参”。一般来说,各剧种大都根据自己所用的音域、音区及与此有关的音乐风格,对上述三种唱法有所侧重。如河北梆子的音乐风格高亢激昂,唱腔经常在高音区活动,故偏重于用一种结实而带刚劲的小嗓或以大小嗓结合的唱法。越剧的音乐风格低柔委婉,音域多限于中、低音区,故多用真声演唱。秦腔、蒲剧则因音域宽广,唱腔常作5度、8度甚至13度的大跳,故采用大小嗓结合的唱法。各种嗓音的运用,是形成该剧种音乐风格不可缺少的重要因素之一。
       无论大嗓、小嗓或大小嗓结合,其发声均须建立在正确的呼吸基础上,要求发音圆润、纯净、达远。小嗓须嗓音结实宽亮;大小嗓结合更须音色统一,过渡自然。
       各剧种的各种角色行当,为适应戏剧的需要,按各种类型人物的年龄、性别、身份和性格等特征,从用嗓、音色及表现方法上加以划分,与西欧歌剧中按高、中、低音区划分不同。它们既是中国古代人民中各类型人物生活音调(语音音调和感情音调)的艺术概括,也是传统戏曲和古代人民的美学情趣在声乐艺术上的反映。京剧在男女分腔问题上解决得较好,行当唱法发展也较完备,其区分大致如下:
       生:一般分老生、小生两种。老生扮中年和老年男子,多为正面人物,用本嗓。以响亮的“膛音”或具有俗称为“云遮月”的音色嗓音为最佳。二者均以上部共鸣为主,但声音造型须与人物形态的造型相吻合,唱法要求苍劲挺拔。所谓“云遮月”,即如月光下视景物,若明若暗,具有些许朦胧的美感。小生扮青少年男子,传统戏中为大小嗓并用,小嗓宽亮,音色华美,富于朝气。文小生唱念须刚柔相济;武小生宜刚健矫捷,扮演少年气盛的人物。如《群英会》中的周瑜,唱念则须刚多于柔。
       旦:一般分青衣、花旦、闺门旦和老旦等。前三者均用小嗓。青衣扮青、中年妇女中的正面人物。要求发音圆润、饱满、明亮,行腔柔婉,但须柔中有刚。闺门旦于圆润中略带娇嫩。老旦扮老妇,用本嗓,要求具有宽亮的“膛音”,多用胸腔及口、咽腔共鸣。行腔中既要带有老年人的苍劲,又要保持女性柔婉的特色。
       净:一般分铜锤及架子花两种,均用本嗓,阔口膛音。铜锤专扮社会地位较高并富有威望的正面人物,嗓音洪亮沉雄,运用胸腔、鼻腔及头腔的混合共鸣,要求有足够的音量,行腔气势雄浑。架子花因多扮性格豪放粗鲁的男子,唱不多,唱时可偶尔夹用“炸音”,以突出人物暴躁和易于激动的性格。
       丑:扮正面或反面滑稽人物,也扮旧社会中的地位低下者。唱极少,全靠念白及做功将人物演活,但念白亦以嗓音清脆悦耳、口齿爽利为佳。
       由于行当唱法的差异,演员从学戏起,便须根据嗓音条件,决定其所攻行当,以便进行训练。有成就的演员,都能在自己擅演的剧目中,尽量发挥自己的嗓音之所长,使人物的刻画与嗓音的发挥互为依存,尽善尽美。如京剧名旦梅兰芳,就充分发挥了他嗓音中甜、脆、圆、润、水等特点,成功地塑造了一批雍容华贵、端庄柔美的古代贵妇的艺术形象。另一名旦程砚秋,却以一种较暗而闷的音色和藕断丝连的唱法,细致入微地刻画了一个个悲剧人物坚贞不屈的动人形象。他们的演唱,都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并以各自独具的风格,形成两支影响深远的艺术流派。
       戏曲声乐的特征:戏曲声乐既有一般歌唱艺术的共性,也有自己的个性。其共性建立在人类发声机能、发声原理及声乐艺术的基本一致性上,而个性则建立在民族语言、民族心理状态及其表现方法和民族美学情趣等传统的差异上。归纳起来,其特征如下:
       1.唱字:字是表情达意的基础,因此,戏曲声乐要求字音与声音的密切结合,二者不能有所偏离,如果一味追求声音的响亮而吐字不清,就是传统最忌的“音包字”。
       ①声韵。为使字音清晰,声调爽朗,戏曲传统有一套唱字的“口法”。它们根据汉语音素结构的基本规律归纳总结而成。一般说,字可分为字头、字腹、字尾三部分,因而也就有“出字”、“归韵”、“收声”诸法。字头是出字时的着力点,分别由喉、舌、齿、牙、唇各部位出字,故传统要求出字,必须有一定的“口劲”,才能使字头清晰,不与其他字头混淆;某些字头的特别强调(传统谓之“喷口”),更具有特殊的表情作用。如《逍遥津》中的“父子们在宫院伤心落泪,想起了朝中事好不伤悲”的“悲”字,就必须将字头“b”在双唇部先积蓄气势,再用力喷出,才能将人物沉痛的心情表达得突出、生动。韵母即字腹,是字音最响亮最美听的部分。在字的头、腹、尾中,韵母所占时值也最长。口形、舌头及腭弓的位置是否正确,直接影响到字腹的清晰度与明亮度。为了区分各种字尾,使唱念时字音最后交代完整,有“收声”之法。传统按韵辙,字尾归纳为“穿鼻”(尾音ng)、“抵颚”(尾音 n)、“展辅”(尾音i)、“敛唇”(尾音u)、“直喉”(即直出不收,如 e i u 等母音)及“闭口”(尾音m)等 6种(今闭口音仅在闽、粤客家语系如粤剧、潮剧、闽剧、高甲戏、梨园戏、莆仙戏等剧种语言中尚存)。其中以“ng”为字尾的字,须带有鼻音色彩。各剧种的韵辙及读音虽不尽相同,但均按自己的读音用相应的出字、归韵,收声诸法。因此,出字、归韵、收声是戏曲传统唱念中,使声音与字音密切结合所必须遵守的法则。
       ②字调。即字的声调,它们同样具有区别词义的功能。各剧种字调差异很大,即使同为四声(即阴平、阳平、上声及去声),但根据自己所用的方言语音,字调也不同。不同的字调,是各剧种创腔时所依据的要素之一,也是从唱念上形成各种不同风格特色的重要一环。演员必须将唱腔中字调的自然趋势,表达得灵巧、自然、准确、生动,使之更加口语化,切忌生硬、板滞,更忌倒字飘音。正确掌握有关字的声、韵、调等的歌唱方法,是使戏曲唱念达到“字正腔圆”的最根本的要求。
       2.唱情:戏曲声乐要求舞台上的每一句唱念,都是人物在特定环境中内心思想感情的流露或倾诉,演员只有置身于角色之中,仔细揣摩人物的身份、地位、性格、处境、心情,处处为角色“立言”,而“忘其为我”,将技巧与感情融为一体,才能赋予声乐艺术以较强的生命力和感染力。
       戏曲声乐中的情,必须以声情体现词情和曲情。舞台上即使是一个“啊”音,也不是单纯的元音,而是一个具有不同含义的字或词。如《汾河湾》中柳迎春责备儿子薛丁山时,只用了一个“啊”字,却须念出母亲的严历和慈爱。《群英会》中,周瑜与诸葛亮共商破曹之策,当二人俱各出示一“火”字时,不禁同时发出一声有节奏的笑:“啊——哈哈哈哈”。但各有不同内涵和感情。诸葛亮胸有成竹,老成持重,笑得稳练、平淡;周瑜少年气盛,自恃高明,以为可一显身手,压倒对方,不想竟同出一策,笑声在勉强中含有嫉妒;一旁的鲁肃,为人忠厚,为二人竟如此吻合,由衷地高兴,却笑得真诚憨厚。三人同是一笑,却用不同的声调,笑出了各自的性格。《玉堂春》中苏三所唱的一句回龙腔“啊,大人哪!”就必须唱出苏三在公堂上听到两位大人下令“看拶”时的畏惧和委屈的心情。演员只有将词情、曲情的内涵体会得正确、深刻,才能通过声音将它们完美地传达给观众,使观众听后,真有“一声唱到融神处,毛骨萧然六月寒”之感。
       在表达感情时,戏曲声乐有一套传统的表现方法。戏曲音乐家曹心泉曾将昆曲的唱法,归纳为“气字滑带断,轻重疾徐连,起收顿抗垫,情卖接擞扳”20字诀,其中有不少是各剧种所共有的。这20字诀中的每一个字,都有比较复杂的内容及技巧。如“气”字,即不仅指用气息支持声音,“气口”也不仅用于分清句读。传统中多种气息(“偷气、取气、换气、歇气、就气”等)的运用与气口的如何安排,具有重要的表情作用。“断”与“连”,也是重要的表情手法之一。梅兰芳曾说他处理唱腔时,总以断为主,不仅句断、字断,即一字之中亦有断腔,一腔之中亦有数断。因为能断,才能将神情传出。而“连”也有明连、暗连之分。戏曲舞台上,常因表现感情的需要,唱念时,更可作当断不断、当连不连,反而在不当断处突然一断,不当连处反而相连的艺术处理。在轻重的处理上,传统要求字重腔轻。根据语句的内涵,一句之中,突出重点字,一腔之中突出重点音。演唱中演员的“心劲”与唱字的“口劲”和行腔中某一重音的渲染相结合,是表现人物内心感情所必不可缺的手段(俗称“劲头”)。
       由于人物思想感情的起伏转折幅度较大,其转折处不仅以段落分,即一句一字之中,也常有转换;在缓急之间,“扳”与“催”的运用极为重要,更常有欲快先慢的处理,使人物的思想过程,凭藉着较慢的瞬间,突出地表现出来。在掌握不同速度的唱段时,传统要求慢板要紧,快板要稳,散板要准,才不致慢而松懈,快而糊涂一片,散而散漫无边。戏曲声乐最忌毫无生气的平辅直叙,俗谓之“一道汤”。优秀的演员,都能使自己的演唱,既有“轻、重、微、显”,又能在技巧的运用和艺术表现上,达到“圆、活、老、到”的境界。
       3.韵味:韵味是戏曲声乐的最高要求。感情的真切,语言的美化,语气的表达,声音感情色彩的变化及在行腔上多种表现方法和技巧的综合运用,特别是对抑扬顿挫、轻重缓急的处理,断与连、刚与柔及气口的安排等,都对韵味的形成,有显著的作用。它们使演唱既有深度又富有艺术魅力,经久不衰。杰出的艺术家,往往对上述各方面有独到的艺术处理,在保持民族风格、剧种风格的前提下独树一帜,产生戏曲声乐上的不同流派,为广大观众所热爱,也为众多的演员所推崇和继承。因此,韵味在戏曲声乐中,常常是人物思想感情和艺术家的艺术个性高度结合的产物。 (萧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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