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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誉冀东的评剧演员水金珠

享誉冀东的评剧演员水金珠

作者:刘文秩 何宗禹
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在京东,特别是唐秦地区,若提起评剧艺人水金珠的大名,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董静云(1919-1987),女,艺名水金珠,乳名水灵。原籍遵化县平安城人。父亲姓蓝,因家境贫寒,6岁时被父亲卖给了唐山一个贩卖鱼虾的小生意人,名叫董作林,其妻素以收买养女长大后作娼为生计。小水灵在大人的哄骗及威胁之下,不得不默认了养父养母。难得的是,她人虽小,却天性聪明伶俐,还有一副好嗓子,爱笑爱唱爱漂亮,无论在什么场合,她都不怵人。养母见她有这份天赋,如获至宝,就想,要是能出息个“角儿”,这不就是棵摇钱树吗?从此,就下决心花力气培养她,经常带着她到戏园子里去看落子,并有意到后台接触艺人,看人家化装、练功、练唱。回来后,小水灵就在家摹仿戏里的人物情节连扭带唱,越扭越唱越有瘾,简直着了魔。平时,养母还有意让她在人前唱几口,人们看这个小姑娘长相漂亮,唱得又好,不免夸上几句,更增添了她学戏的兴致,很快就学会了几个大段唱腔和几出小折子戏。

  小水灵12岁时,养母见她已出落得像个小大人,到了认师从艺的年龄,就让她拜天乐戏院戏班里的一位老艺人田振海(艺名洒金红,玉田县人)为师,老师按她的长相和名字给她起了个艺名,叫“水金珠”,从此,小水灵就正式学艺了。他先让水金珠学小旦,开坯子戏是《花为媒》里《张五可坐绣楼》一折,她私下学过这出戏,所以,只学了17天就能登台演出了。接着又跟老师学了《张彦赶船》、《老妈开嗙》等小戏、折子戏,经多次登台演出,戏园子周边爱看戏的观众就都知道水金珠的名字了。后来她演出的很多戏,都是她自己化钱向艺人们学的,也有的是在别人演戏时在幕后偷偷看着学的。

  小水灵是在养娘的威吓下随师学习演唱莲花落时,她在师傅的吆喝下,早起晚睡,喊嗓踢腿,挨饿受冻,风雨不误。三九天脚后跟都生了冻疮,如果唱错了还要挨打罚跪,心里有委曲无人诉,有苦要往肚子里咽。过早立世的她为了个人艺术发展,经受住了种种磨难和考验。水金珠15岁那年,戏班里的主演花月英正在天乐戏院唱《桃花庵》,她跑前跑后地到池子里“打子儿”(撵钱)和到台帘内等候饮场(给主演送水饮嗓子),有幸借着等候的机会一次又一次地爬帘子看花月英演戏,一招一式,她都铭记在心里。只十几天功夫,就靠着一颗好强心把全部《桃花庵》都学会了。有一次,花月英因对班主不满,借口有病不能演出,竟将戏给撂了。此时,观众已经开始进场,如果到时候开不了戏,就要闹出大笑话,班主可是要丢人了!班主知道花月英这是在拿把,让他丢人挨通,他只好托人去说合,可花月英还是死活不演,急得他在后台团团转,众随手们更是无计可施。正在这时,人们看到正在打水的小水灵,急忙将她唤过来,问:“金珠,你能上吗?”年轻气盛的水金珠,早就憋了一口气,水壶往地上一放,大着胆子说:“师傅们若给说个过儿,我就敢上!”她这样说,其实是给师傅们个“面儿”。师傅们一边说戏,下人们七手八脚上装,锣鼓一响,小金珠登台,她那一副金嗓子和俊俏的扮像一亮出来,就获得了观众阵阵掌声,结果,一炮打红。第二天观众争相购票,一连几天,小金珠越演越好,班主自是乐不可支,从此,水金珠一举成名,想当然站到了主演的位置上,花月英自然就在园子里呆不下去了。可是,她也从此落下了诽言——“赶落人”(旧戏班的行话),这种作法,在当时艺行里说起来却是件不光彩的事,其实,这都是过去同行妒忌,艺术保守的固疾。

  水金珠登上了主演宝座,然而她却继续虚心向各位师傅学习演出技艺,唱念做打样样扎实。在她的艰苦努力下,先后学会了《蝴蝶杯》、《孟姜女》、《庚娘传》、《打狗劝夫》、《黑猫告状》、《杨三姐告状》等近百出戏,但最拿手的还是《李香莲卖画》、《李三娘打水》、《桃花庵》、《莲花庵》、《杜十娘》、《刘翠屏哭井》、《夜宿花亭》、《夜审周子琴》、《绣鞋记》、《杨三姐告状》、《打狗劝夫》、《秦香莲》等十几出戏。因功底扎实,嗓音宏亮,在台上,她一张口,便震动全场,看戏的人们都说:水金珠唱戏,不论前排后排都能听得清楚,并场场都有喝彩声,直到五十年代中期剧团下乡演出仍是盛况不衰。至今,健在老观众回忆起她当时唱戏时的情景,仍是津津乐道。当时,人们都将水金珠所在的剧团习惯地称之为“水金珠剧团”、把看戏称为看“水金珠的落子”。

  当年学艺时,师傅发现,水金珠虽有嗓音宏亮、唱功扎实、腔调纯正、做戏认真之长,但演戏却不善拿情,身段也较呆板,因而,就根据她的自身条件,只教了三出戏后,便让她学习青衣,并专为她选教悲剧(行话称大哭大号的戏)。这些戏唱起来颇为带劲,也容易在观众中引起震动,能够充分发挥她艺术特点,学了这些戏上台演出果然奏效。后来,戏园子里的班主也常常利用她这个优势先声夺人。每当戏班子里接来新“角儿”,就有意安排她唱帽戏,或唱倒二,只要是这位老台柱在舞台上大哭大喊地唱着《哭井》或是《打狗》,就会博得场内掌声不绝,叫好声不断,而新接来唱大轴的角儿,要非常卖力气才能与之抗衡,否则,在这个班里是站不住脚的。这虽然是班主抓住了水金珠争强好胜、当台不让的心态而巧使她,但从客观上却起到了演员们学艺术、图上进的效果,特别是促进了青年演员展示自我的机会。

  从稚嫩的心灵里就蒙上阴影的水金珠,经历了风风雨雨,在蹒跚中,她步入青年时期。她深知,在严酷的社会环境里,自己才力有限,即不愿豁出清白之身去巴结权势来获得金钱和名誉,也不敢到“远海”去冒风险,所以,只能充分利用自己的条件,守住昌滦乐这块根据地,抓住机会,扬长避短,走着一条自己的艺术之路,所以,她未能到更广阔的天地去施展自己的才能。直到她的艺术生命结束,她活动区域也只是局限在了冀东地区,没有得到开拓性发展。可贵的是,在旧社会,官僚、警察、特务、汉奸、阿飞、浪子横行的年代,她一个年轻的女(角儿)艺人却多次拒绝了金钱的利诱,巧妙地躲过了权势们的威逼,保住了自己的贞操。抗战初期,有一年四月二十八闫各庄庙会,新民剧社前来演出助兴,水金珠正在台上演《杜十娘》,当观众聚精会神看戏,突然闫各庄据点的伪军开着大板车(汽车)前来搔扰,台下一片慌乱,而台上水金珠却处变不惊,仍在台上继续演出“怒沉百宝箱”一节,她高昂激越的演唱,一下稳定了观众的情绪,她这种大义凛然、临危不惧的气概,被传为佳话。那时,社会上将唱戏的称为“下九流”,受到歧视,她在艺海里打拼,是何等艰难!

  1931-1954年,水金珠在滦县紫金座班(新民剧社)和后来的滦县评剧团、乐亭县评剧团从艺。她作风正派,艺德高尚,在艺术生涯中所经历的各班社、团体中都起到了稳定作用,对传统评剧艺术的继承、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自1948年解放,她就积极参加丰润县宣传队,在戏剧舞台上,演出了《雷雨》、《兄妹开荒》、《白毛女》、《二流子转变》、《挖沟叹》等现代戏和《打渔杀家》、《王小波起义》、《杜十娘》等传统戏。1956年后,她在滦县积极参加民主改革(当时叫国营运动),把民营的新民剧社改造为国营剧团,并带头把自己私有的“行头”折价归公,将净“分”制改为固定工资制。她毕生(就是在致残后)热心于评剧传统艺术的挖掘和继承,积极演出好戏,始终是以主人翁的态度团结和自己在一起共事的艺人们,特别是在乐亭从艺期间,在自己繁忙的演出活动中还兼作青年演员的教学工作,教青衣,又教花旦,还教老旦、彩旦,各个行当她都教,当时,青年演员石身勤、崔雅秋、王桂芝、郝翠梅、常淑珍、孟祥花等都出其门下,很多老演员如洪媚兰、张蕴璞等也经常受到她的指点。前后10余年,她为乐亭评剧团无私培育青年演员数十名之多,这些艺术骄子,在当时乃至以后各地评剧团建设方面都发挥了重要作用。

  水金珠教学的最大特点是耐心,循循善诱,注重言传身教。她非常尊重学生的人格和戏格,每当弟子们登台演戏,都是亲自给他们梳头化妆,穿衣摆场,准备演出事宜,真好像打点女儿出嫁一样周到,她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使学员们深受感动,因而受到了全团演职员的尊敬,在群众中树立了很高的威信。1964年,她当选为乐亭县第四届人民代表和妇女代表。一个半生多难的旧艺人,在党的领导下,在评剧舞台上,放射出戏曲工作者优良品德的光彩和热能。

  1942年,她和出身贫苦、忠厚老实的电话工人常文秩结婚,二人相濡以沫在艺海中打拼。1965年9月,常文秩被下放到乐亭城关三街,名曰“支农”。在文化大革命期间他夫妇又遭受到迫害,水金珠被造反派打成了残废。

  1978年,党对水金珠及其丈夫的冤案平反,恢复了政治名誉,这个从艺大半生老艺人,在病床上仍然关心着评剧事业的发展。1987年,水金珠在老伴精心扶持下,走完了她最后的人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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