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戏曲回归了自由——新编评剧《新凤霞》观后
河北省艺术研究所 史晓丽
戏曲本与中国山水画的义理相通，其时空的流动性使得它骨子里是天生的自由韵致。演员通过唱念做打可以在写意的舞台上翻山涉水、上天入地，可以瞬息完成千万年的历史衍变，能够自由地驾驭时空，在有限中将无限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没有哪一种表演形式能像戏曲这种艺术形式这样崇尚自由，自由是戏曲天生的品格和灵魂。但是戏曲程式化的完善在标明了戏曲艺术成熟的同时，也吞噬了它自由的精神。由石家庄青年评剧团排演的新编评剧《新凤霞》（编剧 杨舒棠），给人带来一种难以抑制的惊喜。该剧在呈现方式、唱腔编排、串场形式上都有很多大胆而新颖的举措，虽然也有些喜爱传统评剧的观众一时难以接受，但是这些新的元素，恰恰表现了它已经回归了戏曲最传统的精神——自由。
《新凤霞》编织了独特自由的戏剧结构。全剧看起来非常松散，又有歌舞又有河北梆子、豫剧等其他剧种的穿插。但是看似漫不经心的松散中都有着巧妙而独具匠心的安排。剧中出现的歌曲《解放区的天》《春天的故事》和豫剧《大快人心事》都极具时代特色，分别代表了新中国解放和新时期的到来，也能全面烘托人物情绪和全场气氛。而河北梆子《大登殿》中“金牌调来银牌宣”唱段则巧妙地借王宝钏之口说出新凤霞对丈夫吴祖光的坚贞爱情和等待丈夫归来的决心和意志。这些内容既标志着祖国发展的不同历史阶段，又强力烘托了现场气氛，增强了此剧的听觉冲力和视觉冲击力，使观众没有机会产生因长时间关注相同舞台相同演员相同乐调的审美疲劳。而《花为媒》中经典唱段“春季里风吹万物生”四句经典唱段则贯穿了整部戏曲的不同时期，从而衍生出不同的涵义，渲染出不同的情绪。都说散文是形散而神不散，如果把这出戏比做一篇优美的散文的话，那么这四句唱词则完全可以被认为是该剧的凝心魂灵。
《新凤霞》的情节结构非常严谨，所选取的片断都是新凤霞极具代表性的生活截面，当这些截面被编剧杨舒棠精心选取并有机地衔连起来以后，我们便能在短短的一出戏中立体而全方位地领略到新凤霞饱满而浓缩的人生和艺术风采。
《新凤霞》的唱腔和表演也彰显着自由。扮演新凤霞的是被誉为新派第一传人、两度梅花奖得主的评剧表演艺术家刘秀荣。在该剧中，刘秀荣要从新凤霞的青年一直演到老年，年龄跨度大，其表演难度可想而知。可是凭着深厚的艺术功底，刘秀荣硬是把不同时期的新凤霞刻画地惟妙惟肖，活灵活现。其对人物心里准确的把握、甜润的唱腔、珠圆玉润的念白、感情丰沛的表演一次次地掀起了全场的高潮。她精湛而自如的表现能力不能不令人称绝。既然是要演新凤霞，就不能不表现其经典唱段，但是刘秀荣又是刘秀荣，又同时应该保持自己的风格。所以我们在观看《新凤霞》时，一方面可以听到刘秀荣对的《刘巧儿》《花为媒》等经典唱段的逐一精细展示，另一方面又能听到她在继承新派艺术的基础上的大胆创新。任何艺术如果不能自由发展，则只能成为一潭死水。新凤霞曾继承并发展了她的前辈，而新凤霞的弟子刘秀荣也传承了师傅这一艺术美德。
《新凤霞》给我们重新展示了戏曲的自由精神。当戏曲回归了自由，我们看到的不单是石家庄青年评剧团或者是评剧的希望，更是整个戏曲艺术的未来和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