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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小白玉霜

纪念小白玉霜

回忆评剧著名演员小白玉霜
孔广山
小白玉霜有着很高的艺术造诣。我和她第一次合作还是在1948年。当时我刚刚与李兰舫合作期满,正待在北京等待新的合作者,恰逢小白玉霜此时找到我,要我给她配戏。我知道小白玉霜的艺术水平很高,能和她一起演出,我会在艺术上有很大的收益。再者,她的名气对我来说也并非没有吸引力。因此,我答应给她配戏。
小白玉霜的戏路子很宽,早在日伪时期我就亲眼得见了。那时她在天津北洋戏院演出。有一天我听说她要演出《张彦赶船》感到十分不解。因为谁都清楚《张彦赶船》在旧社会被视为“冒戏”。所谓“冒戏”是指一场戏中的头一折,只有那些三、四流的演员才演它,而一般的名演员对它是不屑一顾的。以小白玉霜这样的名演员身份,要演这出戏,实是出人意料。那天我和几个伙伴一起去看戏,在我们看来,小白玉霜无疑是要扮演戏中的花旦“刘瑞莲”了,但戏一开场,大家都看到饰演“刘瑞莲”的并不是小白玉霜。待到戏演了一半了,大家还没有看到小白玉霜那窈窕的身姿,便互相打听着为何不见她的人影,“喏,那不是她吗,那个扮演小花脸的。”仔细向小花脸看去,果不其然,饰演小花脸的正是小白玉霜。大家对她的举动很不理解,有的认为她想休息一下,演个轻松的角色,而又有人说她是出出好奇的风头,但她自己回答说:“我扮演反串角色,是为了加宽我的戏路子。”是的,她饰演的小花脸幽默诙谐,妙趣横生,这是她饰演花旦角色所体验不到的。
这次和她一起排戏、演戏,也使我对她在艺术上的严肃认真的态度有了较深的了解,而且有机会亲自看到她的人品。无论演出中发生了什么意外,小白玉霜都要已演出为重,她视艺术为首要事情。记得那次上演《烈妇还阳》一戏,其中有一场戏是说由小白玉霜饰演的夫人病倒了,有人前来探望,夫人便站了起来,此时捡场应该将夫人坐的椅子撤走,并特地发出声响为让小白玉霜知道,意在通知她椅子已经撤走了。可是那一天捡场撤椅子时忘记发出声响了,结果当小白玉霜又一次坐下去的时候,便重重地坐在台上。此时全体演员的心都提起来了,心想这一下可是摔得不轻,连舞台都颤动了。这下可怎么收场。但之间小白玉霜就势装成了夫人因病支撑不住才摔倒在地的样子,她双手颤抖着让人搀扶起来,那神态、那动作完全象剧情理应如此一样,观众依然静静的看着,没有看出任何破绽。一场意外的事故,竟被小白玉霜如此完满的解决了,可见她灵活和善于应付意外事情的能力之高。散场后,小白玉霜并没有责怪那个正在提心吊胆准备接受训斥的捡场,还和他开玩笑,在当时来说,一个名演员能做到这一点是难能可贵的。为此她得到了同行们的爱戴。
我们在一起演出了大约一个多月的时间。一九四八年正是解放前一年,国民党政府已是日落西山,社会形式一片混乱,而那些地痞、流氓也趁季猖狂起来,演出经常被这伙人搅乱,最后演出不得不终止了。不能演出,这就意味着这些靠卖艺吃饭的艺人生活没有了来路。平素,小白玉霜待人很大方,热情好客,她常款待她的同行伙伴,所以辛苦挣来的钱,剩下的也就不多。不能演出了,她和许多艺人一样生活情景每况愈下。她没有自己的房舍只得在朋友家借住,而那个朋友是靠卖旧房整修后在以新房卖出挣钱的,所以两个月中,小白玉霜就搬了四次家。生活就这样逼迫着她,她已接近穷困潦倒,加上精神上的苦闷,她开始抽大烟。著名的京剧演员李君艳的母亲,看到她孤苦伶仃,无家可归,实在可怜,便把自家的厢房借给她长期居住。这样,在朋友的帮助下她才过上一段比较平稳的生活。后来。在同行伙伴们的支持和帮助下,她又以很顽强的毅力戒掉了大烟,重新开始了生活。
一九四九年一月天津解放了,北京的事态也趋于好转,地痞、流氓自身难保,不敢轻举妄动。于是我们在北京的一伙人又组织起一个新剧团,但我们缺少一位女主角,我自然而然想到了小白玉霜,便去请她担任,她欣然答应了。人组织好了,可是上演什么剧目呢?当时门头沟地区已经先于北京得到了解放。我们剧团中的赵连喜就是从门头沟来的。他在那里曾经演出过《兄妹开荒》,所以他建议我们上演《兄妹开荒》一戏。赵连喜搞来了剧本,由我饰演兄,小白玉霜扮妹,赵连喜则熟悉全剧的唱腔和动作,由他负责教,看来一切都不成问题了。但是虽然天津已经解放了,但北京那时还是在国民党政府管辖之下,演出会不会遭到禁止呢?其次,我们从未演出过现代戏,加上剧中的唱腔全部是民歌,演出能成功吗?可是这个新的剧目强烈的吸引着我们,大家想要尝试这一新的曲调和内容的情绪很高,于是我们开始排练。对我们这些已经习惯了扮演才子佳人的人来说,要演好这一对农民兄妹也着实不易。我本人毕竟是从农村出来的,所以对开荒、拿锄头的情形、动作都见过,而且离家之前也亲自干过,所以还不成什么问题。但对小白玉霜来说可就难了,她虚心地一遍遍联系开荒、拿锄头的动作,而她当时才戒烟不久,身体还很虚,所以常常练得汗流浃背,但她依然十分高兴。动作过关了,我们又开始练唱腔,赵连喜一句句教,我们逐句逐句地学,就这样在很短的时间里便排完了整个戏。正式上演之前,大家心情都很紧张,我们对演出能否成功都没有很大的把握,大幕徐徐拉开,演出正式开始了。台下回答我们的是一片片掌声,一阵阵喝彩,演出获得了成功。而当时的国民党政府也早已是泥菩萨过河顾不得查禁这些剧目了,就这样,我们唱着:“兄妹开荒”迎来了北京的和平解放,合着“兄妹开荒”的节拍走进了崭新的生活。
备注:这篇文章是我父亲的一篇遗作。父亲文化不高,一生很少写东西,所以我们没有留意过他有文章留世。在我退休后与一些评剧爱好者闲谈时,一位姓蔡的戏迷(他是由宝坻交通局退休的)说:“我有一本杂志,上边有你们老爷子的文章。”当时我不以为然。后来这位蔡兄竟复印给我,这便是这篇文章的来源。   (附照片)
孔昭伦
                                                           201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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