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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评剧表演艺术家新艳琴:“老保定”们还系着你呢

著名评剧表演艺术家新艳琴:“老保定”们还系着你呢

著名评剧表演艺术家新艳琴:“老保定”们还系着你呢


       一、不久前,媒体刊发了题为“砸锅卖盆儿,也要来看新艳琴儿”一篇长文,介绍了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名噪河北的评剧表演艺术家新艳琴的艺术成就,引起了广大读者的浓厚兴趣,尤其是“老保定”们反应更为强烈,因为新艳琴是他们青少年时代追逐过的明星,他们从文章的记述中得到了美好的回忆和慰藉。
       我本人读罢文章,激动之情难以按捺,原因一是我与新艳琴曾有过三年共事的机缘,可以说熟知文中所述之事;原因二是一九八三年至八六年,我曾任过保定市文化局副局长,主管过艺术和文化两个科室的工作,对于保定市文化圈内的新闻逸事,习惯上较为关切;原因三是有感于当今文艺界拜金主义风行、物欲横流,个别明星缺失自尊、自律和自爱,甚至明星多有假冒伪劣之现实,心中不快,不知如何宣泄。
       看了吴蔚文章受到启迪,吴蔚至今没见过新艳琴,根据史料尚可成文收获意图,我何不将亲眼所见新艳琴在生活中、演艺事业中的一些可感之事、可念之情写出来,引领青年人一同感受新艳琴一代名家的精神和风采。有比较,才有鉴别,故不揣冒昧写成此文,请广大读者品评。
       二、“等闲白了少年头”,转眼之间,新艳琴调离保定已经四十四年了,我也从一个涉世不深的毛头小伙,变成了垂垂老矣的古稀之人。一九六一年我自天津美术学院毕业分来保定,最后被派到保定市评剧团任舞台美术设计,那时正是国家三年困难时期,普天下的中国人都生活在物资匮乏、精神浪漫的艰苦岁月中,因为“瓜菜代”成了“人以食为天”的代名词,故而人人都难免有菜色,剧团的人自然也概莫能外,但是当我见到时任业务副团长的新艳琴时,只见她不但没有半点贫瘠之色,且明眸皓齿、乌发红颜,尤其是体肤出奇的洁白细腻,气质格外的文静脱俗,更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对于我这个五七年曾被扩大化为右派的人,没有半点的冷眼和歧视,反而对我所学美术专业包括多个画种表现出浓烈的兴趣,详细地询问了美术与绘画之间的区别和联系。
       我进团不久,新艳琴就建议团领导派我去北京学习,并亲自写信请北京戏曲界朋友帮忙,使我连续十余天观摩学习了“中国评剧院”、“海政文工团”等演出的剧目和舞台设计,很快的熟悉了舞台美术特征,顺利的投入了我的本职工作。新艳琴说话语气温婉谦和,举止做派端庄大方,充满了人性魅力,显露出艺术大家风采。
       清代学者李渔有言“女人本质唯白最难”,但是生来肌肤白净的人不足为奇,而气质高雅、谈吐不凡,只能靠文化的朝夕浸润、知识的积年熏染。因此新艳琴刻印在我脑海中的第一印象,不是她的演唱艺术、不是她的长相打扮,而是扑面而来的美好和善态度,沉积于内心深处的文化素养。曾有同事对这种看法提出质疑,认为新艳琴出身清寒,从小学戏,没念过几年书,谈不上文化素养,我答道“腹有诗书气自华”,新艳琴烂熟于心的上百出剧目的戏文唱词就是“诗书”,文化不止写在书本里,文化无所不在。
       对新艳琴而言是她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热爱和敏悟,如饥似渴的吸收和积累。所以我认为除天赋外新艳琴所以能成为名噪河北、红极一时的评剧表演艺术家,最根本的原因是她对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视吸收和热爱,对蕴涵于传统文化中民族道德的信奉和修养。
       三、我步入保定市评剧团的时候,新艳琴已经是三十大几的人了,早过了人生中“正青春年少”的大好年华,但是从体现新艳琴人生价值的视角看,这个年龄段,应该说是她演唱艺术达到巅峰状态的流金岁月。因为经过二十年的修炼和磨砺,她的评剧表演艺术已经趋于成熟,并形成独具色彩的个人风格,创造出多部“拿人”的剧目,塑造出一批生动鲜明的艺术形象。
       新艳琴的音质美、声音甜、发音圆润、丹田气足,但是她的演唱才艺主要得益于修炼和悟性,她在学习和掌握传统唱腔的基础上,结合自身条件扬长避短、努力创新,刻意追求最能发挥自身特长的唱法,形成腔随情出、行腔醇厚、字清板慢、松弛吐放、婉转含蓄、耐人寻味的一种艺术风格。在念白上她努力体会戏曲界流传的所谓“千斤白、四两唱”的含义,深刻理解念白对揭示人物内心活动的重要性,深刻领会人物的思想情感和语气变化的关系,语音讲究顿挫有致、娓娓动听,语调追求节奏感、韵律感和音乐性。
       新艳琴的戏路较广,青衣、老旦、花旦、彩旦,样样拿得起来,其中以青衣行当最为见长,青衣中又以饰演悲剧人物最“拿人”。吴蔚文章中提到的“新艳琴主演的《情探》”就是悲剧,内容是描写青楼女子敫桂英祈求海王神勾拿负心贼王魁的故事,她最早成形于南宋时期的温州杂剧,经历代演变,多个剧种都移植和保留了这出戏。文革前越剧皇后傅全香演出的这个剧目曾被搬上银幕,与之相比,我个人一孔之见,新艳琴的演出本,无论在思想内容、表现形式上都有自己的特色。
       新艳琴在《打神告庙》一折中,全面地展示了她“未成曲调先有情”的大段念白、大段唱腔揭示人物内心世界的修养和功力。道白音不虚弹、字不虚发、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唱腔时而缠绵凄楚、时而如泣如诉、时而荡气回肠、时而气若游丝,直唱到男观众心动、女同胞泪流、“不是愁人也肠断”的光景,一个被封建社会吞噬了的品貌端庄、心地善良的女子形象,便永久的刻印在了观者的脑海之中。
       除《情探》敫桂英艺术典型外,新艳琴还塑造了《珍珠衫》的王三巧、《桃花庵》的窦氏、《白蛇传》的白娘子等多个艺术形象,他们中无论是“红粉青娥”,也无论是“节妇烈女”,无论是“荆衣布裙”,也无论是“玉叶金枝”形象各个生动,性格各不相同,给观众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除青衣外,老旦、花旦、彩旦,新艳琴也都有得意之作,如《杨八姐游春》的老旦佘太君、《豆汁记》中的花旦金玉奴,甚至现代戏中还创造了《红珊瑚》中的七奶奶,《夺印》中的兰彩花等反派形象,十分出彩,令人叫绝。
       四、民谚“棉花白了,新艳琴来了”既反映了广大农民对新艳琴艺术的热爱,又表明了对新艳琴艺德的推崇。新艳琴则将下乡演出演变为自己的生活习俗和生活方式。每年农闲必定自带行李、坐着马车随团进村搭台唱戏,吃大锅份饭,住清贫农家。寒冬时节,席棚外地冷天寒,席棚内生机盎然,演员们与民同乐,新艳琴乐在其中。
       不下乡的时候,除了必要的开会,就是排戏,不排戏的时候就是练功。在我的印象里,直到离开保定,新艳琴几乎没间断过一天练功,调嗓、念白、跑圆场成了一种习气,成了一种嗜好,让人强烈地感觉到练功已经不是为什么,而是一种融入了灵魂的献身艺术精神。
       新艳琴对名利看得很淡薄,我在一位老艺人手中,看到一本解放前出版的“评剧大观”,刊有新艳琴与评剧皇后小白玉霜同台演出的《三节烈》剧照,新艳琴和小白玉霜的大名赫然入目。但是我从没听她本人念叨过这段往事,倒是从她的实际行动中,看到了她对师友的敬重和厚爱。剧团排演现代戏《红珊瑚》,根据剧本内容,她主动请缨甘当配角,置自己“头牌”于不顾,推荐后起之秀任凤霞任主演。
       在现代戏《夺印》中,她甚至饰演了一个小角色,无论饰演主角、配角还是小角色,她都用心地揣摩,认真地排练,绝对地进入角色,绝对地为观众负责,演来得心应手,人物活灵活现,受到了广大观众的热烈欢迎,同时赢得了业内人士的赞叹。
       好戏连台,演员才有可能走红。而一台好戏既要靠主要演员的精湛演技,同时也要靠满台演员阵容的旗鼓相当。可以想象与新艳琴合作的搭档也不是一般的演员,老艺人中有多人在评剧界小有名气,青年演员大多是河北省戏校毕业的高材生,以及本团培养出的尖子人才。
       为了尽快培养出接班人,树立起新的主要演员形象,新艳琴亲自在青年演员中选择新秀,主动传、帮、带。最让大家感动的是她的胞妹在演唱方面非常有潜力,而且是戏校毕业的优秀生,但是新艳琴从剧团最需要的行当出发、从演员的全面素质作权衡,毅然抛弃亲情,毫不保留地将自己最“拿人”的剧目《情探》,一板一眼、一招一式,全盘传授给了后起之秀任凤霞,使其成功的演出并从此独当一面。这种光风霁月的精神境界,让全团演职员无一不心悦诚服、肃然起敬。
       正是受到她的感召和影响,全体演职员在团领导的带领下,齐心协力不断排出好戏,使剧团声望空前提高,演出范围遍及河北各地,远至河南郑州、洛阳,所到之处观众如织,甚至人满为患多次发生踩踏伤人事件。经济收入也十分可观,一九六三年底除全年一切开销外,上交保定市财政十六万余元。当年的十六万是评剧团全体七十余名演职员四年的工资总额(彼时大学本科毕业生月工资五十二元),剧团盛况可见一斑。
       五、一九六四年,新艳琴正式告别了保定,上调中国评剧院,当时我为保定失去了一位有影响的评剧表演艺术家而深感遗憾。同时,不免也为新艳琴感到担心,因为中国评剧院聚集着一批评剧界的旦角精英,其中包括大名鼎鼎的小白玉霜和新凤霞等顶尖人物,然而担心没多久,北京市现代戏汇演就拉开了序幕,传统戏很快被逐出了舞台,戏曲界的名家不管是明星还是精英,一律失去了头上的光环。
       再一年发生文化大革命,小白玉霜含冤而死,新凤霞成了残疾。在保定因为没了新艳琴,爱莲茹从肃宁拉来游斗,赵佩云在保定定兴上吊自杀(被农民施救),可以说全国所有剧团的主演无不受到“四人帮”迫害,而名噪河北享誉二十年盛名的新艳琴却偏偏逃过劫难,安然无恙。偶然乎?必然乎?白衣苍狗,世事难料,谁也难说清楚。
       不过评剧团的老人们一直为新艳琴的平安无事感到庆幸和欣慰。而更值得新艳琴欣慰和引以自豪的是:直到今天“老保定”们仍然念念不忘她塑造的一个个生动、丰满的艺术形象,念念不忘他们心中的这位戏曲名家。(王春元)
                            文章来源:中国新闻网保定新闻    2008年5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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